宦难江山:第九章_第九章

万达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宦难江山作者:郑小陌

书号:50139 时间:2020/5/25 字数:4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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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市热闹如常。

　　符柏楠方打帘入门，身边便窜过一阵灰风，险些擦到他。

　　余光扫过，他没做停留直入白记，恰见到白隐砚收拾东西，搁下账簿敲敲柜台，冲跑堂淡淡道：“南子。”

　　“好嘞，当家的您请好儿吧！”

　　跑堂一甩

巾，扔下脏碗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哎客官！客官您帐还没付！一共三两五钱！小店小本经营——客官——三两…钱…”

　　喊声渐远。

　　食客哄堂而笑，有人敲碗高声道：“白老板，在下若此时撺掇这

堂之人也一同跑了，你怎么办啊？”

　　白隐砚笑道：“我告诉他，遇到吃霸王餐的，追回的银子三七分账，您各位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南子也能顺着银子味儿讨回帐来。”

　　众人大笑。

　　此时后厨忽然一个高声，扎破

堂哄闹：“

面一碗——！”柳三端面而出，搁下面后她抬眼看到站在角落的符柏楠，忙跑过来赔笑道：“哟，二位爷对不住啊，小店今儿正在饭点上，让二位久等啦，您…怎么坐？”

　　“…”“三儿，你收拾那边去吧。”

　　女声由远及近。

　　“呃…好嘞。”

　　跑堂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两趟，转身离开。

　　白隐砚缓缓抬目，和他对上视线，温声问道：“督公今

还坐大堂？”

　　“…”符柏楠动了动嘴角，嘲讽之

浮现，接着缓慢地镇

下去，终而沉默地点点头。

　　白隐砚一顿，将角落桌子清理出来，问道：“您这回用点什么？”

　　符柏楠道：“面。”

　　白隐砚嗯了一声，又看符肆道：“这位是？”

　　符肆拱手道：“不过区区家奴。”

　　白隐砚点头，又道：“那这位大人用点什么？”

　　符肆不语，符柏楠视线撂在桌面上，低道：“同本督一样。”

　　白隐砚苦笑道：“这怕是不行。”她

着符柏楠抬起的眼帘道：“督公忘了我店中规矩，白娘过午不为外人下厨。”

　　符柏楠挑眉：“这世间，怕还没有什么规矩是银子和几条人命打不破的。”

　　白隐砚道：“话是不错，但不过小事一件，扯上人命不说，万一劳动上头几位大人出面，这可怎么好。”她将茶杯推至符柏楠面前：“再说东厂这千里之堤，怎能溃于我白记这个小小蚁

呢。”

　　符柏楠嗤笑道：“脉路再广，堤坝若倒，塌石照样砸垮蚁

，且若说规矩，白老板

前即已破了，再一何妨再二。”

　　两个回合，光影

驳。

　　白隐砚略一停，低笑道：“可白娘总不忍见这符姓高楼起又塌，况且——”

　　未等符柏楠再出剑，白隐砚忽而弯

微伏在桌面上，和他猛然拉近距离，芷兰幽香将喧闹声拉远。

　　她看着他，轻轻地吐字。

　　“况且白娘从未破誓。毕竟督公的事，哪能算外人的事呢。”

　　符柏楠的剑被温柔按回了鞘中。

　　“…”幽香瞬近又瞬远，白隐砚从容起身掸掸衣袖，对符肆点了点头，转入后厨。

　　符肆看着符柏楠的脸色，犹疑片刻，小心道：“主父…”

　　符柏楠扫他一眼。

　　符肆道：“属下先前不知此女脾

，胡乱谏言，还请主父恕罪。”他

低声倾身道：“主父若感冒犯，京畿九十八食坊，不少她一家白记。”

　　符柏楠几乎是瞬间道：“不必。”话刚落，他停了停，补救般道：“她…手艺不错。”

　　符肆不敢

言，低头称是。

　　二人沉默许时，白隐砚自后厨掀帘而出。

　　众食客鲜见她午后掌勺，纷纷侧目，有的还掏出银子敲着碗相询，白隐砚一一辞过，一路穿花拂柳走到符柏楠桌前。

　　她递出口气，将面搁下，偏头对符肆轻声道：“孙师父的手艺不逊于我，这位大人，这次对不住了。”符肆忙说不打紧。

　　语罢她正

转身，符柏楠忽然道：“这是什么。”目光直视着桌上一碗暗红色的汤。

　　白隐砚偏着身停住，道：“督公不知么？”

　　符柏楠挑眉。

　　白隐砚道：“督公知道的。”语气有些微妙。

　　话落她不再多言，回到柜后。

　　符柏楠将视线收回，冷目盯着那碗汤，片刻提筷捞面。

　　二人用食俱是快而静，不过一刻左右两碗面便见了底。饭毕，符柏楠擦净

角，抬眼恰对上白隐砚。

　　她捧着天青碎瓷的大茶壶端坐在柜后，眉目恬淡，目光微懒。

　　她就那样望着他，双方视线相撞，她

角微动，却并未移开目光，符柏楠亦未移开。

　　两人默然对视着，隔着风，隔着人，隔着两世而生，隔着万物壁垒。

　　“…”看着看着，符柏楠渐渐不自觉皱起眉，攥起拳。

　　白隐砚见他这样，面目舒展，噙着笑视线下移些许。

　　符柏楠跟着她看下去，目光落在那碗汤上，待再抬起眸，她亦抬起双目，片刻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符柏楠收回目光，冷脸盯着那碗汤。

　　符肆见他不语，在旁低声道：“主父，若不愿喝，属下叫他们撤下去罢。”

　　沉默片刻，符柏楠终而端起碗。

　　“罢了。”

　　妥协的第一口下去，舌刹那如泡在汤池之中，

齿间迸发的暖香从前至后微酸回甜，又细入百味，整条舌每处味蕾被照顾到极舒坦的地步，甚至不消片刻便要化个干净。汤滑下食道，它还要倒追入胃，企图再多一刻去品尝那瞬间之味。

　　“…”符柏楠忍了两忍，本已离开碗沿的手生生被拽回。

　　汤大口大口

入喉管，奔涌着通四肢达百骸，如咽下一团文火，暖和温

地在怀中烧着，揣它在怀便能敌数九寒天，百世风雪。

　　和这碗汤相比，那

水堂中的面霎那失味。

　　整碗汤，最后一滴未剩。

　　符柏楠扔下碗，狠狠道：“结账！”

　　二人结账出门，符柏楠走得飞快。符肆费劲儿跟着，边走边道：“主父，吃的不痛快么？”

　　符柏楠憋了半晌，低声道：“不是。”片刻，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无怪她能干出头，这

京畿，也不知多少人喝过她白隐砚的汤。”

　　“…”符肆不敢接话，两人沉默着走回宫中。

　　第二

例行上朝，各部回禀了些琐事。

　　一月伊始年近尾声，各地公文

增，边关瑭报亦是快马加鞭。宫正司缺位的情况下，符柏楠暂理内宫宫务，网布眼线，很快忙得脚不沾地。

　　为应付年时的七

长休，朝堂各部都暂时取消了休沐

，夏邑年

早朝，夜理公文批到三更，即使推了三分之一奏折给符柏楠，也还是觉得自己快批瞎了。

　　人一忙，火就大。

　　皇帝心郁气躁，带得

朝文武也躁动不安，整个

城亦是战战兢兢，连清晨时枝头叫的的雀都遣人捉下来。

　　月及中后旬时，五成兵马司的一个阶官，和符柏楠手下白靴校尉发生了点口角。起因是那校尉以查案为名

杀孕妇，剖开心腹，掏出了八月大的婴孩。

　　这种事，东厂的人不是第一次干了。

　　那阶官是军功出身，刚烈耿直，直接将校尉当街

斩，挂在菜市口，百姓称道而乐。

　　东厂的厂卫校尉乌泱泱近五千人众，只要叫符柏楠一声“主父”的，多少都受过他提点，也多少随点他脾气。

　　阉人虽平

里私下耍心眼儿，

怪气的互相倾轧，但凡遇外敌，东厂内上下便是抱团过江的蚁，死了一个，便倾巢出动。

　　事儿报给符柏楠时，他问清了前后原委，第二天上面便下旨，将这阶官调离，发配到岭南伐木。

　　刚出城五十里，人就横死在了道边，大雪一埋，湮了。

　　而这种事，符柏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官员随意折贬，人命频出，朝臣之愤滔滔而起。

　　刑部直系将官气得咳血，星夜赶了折子，上疏要讨公道，却被早朝时的

曲盖了过去。

　　御史大夫陈庵是薛沽门生，此人不知何故，忽然上疏皇帝即便政事繁苛，但对后宫众侍君不可冷遇，当庭宣读的千字奏折总共说了四个字，雨

均沾。

　　夏邑年气得发抖，怒斥陈庵多言生事，越职犯上，命左右卫拖下去庭仗二十。帝王拂袖而走，朝事草草收场。

　　午后六部各官轮番觐见，口舌费尽，劝夏邑年保重龙体，却被皇帝尽数赶出御书房，帝王一时无心朝政，朝事暂滞，奏折大批积

到了内阁和司礼监。

　　符柏楠彻底要忙吐了。

　　在司礼监午膳稍加歇息时，符肆劝他去安抚帝心，符柏楠听了两遍，冲他懒散道：“陛下的心思，是该我们奴才管的么。”

　　这话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夏邑年的耳朵里，此时她正在国子监书房外。

　　夏邑年听后，无甚反应道：“你去罢。”

　　“是。”

　　锦衣卫退下，夏邑年又在门外站了片刻，推门而入。

　　门内琅琅书声立时停下，齐整的吾皇万岁中冒出几声谐音。

　　“母皇！”

　　夏平幼跳起来扑进夏皇怀里。

　　太傅朱子夫持卷道：“五公主，此行失却体统，君臣之礼应先于…”“老师，罢了吧。”夏邑年摸摸夏平幼头顶，道：“朕今

不坐殿堂，平儿又还小，不必虚礼了，你们也起身吧。”

　　众人依言起身，夏邑年在屋中环绕一圈，随口问道：“老师在教习什么？”

　　太傅道：“在统授《战国策》。”

　　夏邑年将朱子夫递来的厚卷随手翻了翻，倒扣在桌上，笑道：“今

不读这个。”

　　“陛下，这不合——”

　　“朕坐下了，老师也坐。”夏邑年伸了伸手二度打断他，朱子夫坐下后，她将夏平幼抱在膝上，懒倚着靠背道：“朕今

得闲，一来看看你们学业进度，二来，有个问题，想让你们帮朕解一解。”

　　作者有话要说：白隐砚：让你那天不喝汤就给老娘跑了。ｗＡNｄＡｘS.ｃｏＭ